替他说话:“其实也不能怪黄兄，他这几日都被方先生罚去打扫学斋，还要抄写许多经义，吃不好睡不香，这才表现不佳的。您瞧，他眼圈儿都还黑着呢。”
钟先生更不满了，责问那黄鹏犯了何错，才会惹得方举人发火惩罚。
黄鹏垂头丧气地道出前因后果，原来，他在前几日方举人临时出题的一次额外考试中拿了个倒数第一，还不服输地拿着卷子去质疑，于是就惹恼了方举人。
乍一听，似乎是黄鹏不对，自己学习不好还跑去质疑师长，委实不该！
但钟先生对县学学生们的学习进度、能力高低都挺了解，心中自有一杆秤。这黄鹏虽然远不及魏渠这种优等生，但也不至于堕落到倒数第一的地步，算是中流水平。
他便狐疑着问:“究竟是怎么回事？莫不是老夫近来不在县学，你就松懈了不成？”
“没，学生怎敢……”
在杨学文欲盖弥彰的挤眉弄眼示意下，魏渠终于清了清嗓子:“并非黄兄松懈，只是方先生评判卷子的标准和您愈发大相径庭，黄兄刚好颇喜杂家之言，文章中也时有引用。”
杨学文附和:“是啊是啊，方先生从前就古板得过分，如今您不在，学生们就更是水深火热了。如今只是不让我们在文章里引用杂家之言，将来说不定就要把藏书阁里那些杂家之论全都清理出去了。先生，那些书有好多都是您的手抄孤本，您忍心看它们被付之一炬吗？”
钟先生陷入沉默，不再考问他们，摆摆手让他们离开，自己则让孙儿替他磨墨，神色肃穆写起信来。
离开钟家后，杨学文跃跃欲试道:“哎，亏得咱们来告状了，不然钟先生怕是什么都不知道呢。你们说，钟先生会替咱们出头么？”
黄鹏面露担忧，表示并不看好。
“钟先生为人和气，从来不跟其他先生起争执，对方先生也颇多忍让，只怕……”
杨学文满怀期望看向魏渠，后者却道:“会，但未必有结果。”
“魏兄的意思是——”
“当务之急还是先生病体得愈，否则，就算先生有心帮忙，方先生若不配合也无法。”
杨学文懊恼地搓了搓脸:“难道就只能这样？唉，钟先生年纪这么大了，也不知道多久能好，将来县学怕是要成那位的一言堂了。要是我家条件好点就好了，直接去府学那边入读，再不受这鸟气。”
几个学子闻言心中一动，承安府学的先生比县学的多得多，听说里头还有进士功名的呢，藏书数量至少是县学的两三倍，若能去那里念书，效果肯定比在这儿强。
但几人家境都一般，很难一下子拿出每年至少七八两银子的预算去府学入读，因此也只能想想作罢。
杨学文是几人当中最忧郁的那个，毕竟，要不是杨家闹出那种事落败，他还有宗族财力支持的话，想去府学倒也不难。现在嘛，他连食堂的猪食都甘之如饴，不肯再花多余的钱出去觅食了，他还能有啥选择呢。
魏渠没吭声，心里却清楚，如今家中不缺他那点束脩，明年他九成九是要去府学的。只是事情还未正式敲定，他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说出来打击杨学文等人。
实际上，他一想到这件事，心里还有点小别扭。
虽然王氏分红的那部分钱足够供他去府学读书，甚至还能过得挺滋润，但他心知肚明，这都是李絮好心带他们家做生意的结果。那些钱，他用起来有点憋屈，总觉得自己还要靠表妹在养。
要不，给那丫头勾掉其中一个大人情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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